那传来的虽只是极细的声音,但还是令岛津虎玲兰醒过来了。从前她是萨摩国岛津家的女儿,身为领主诸侯之后,虽然非常刻苦修习刀剑骑射,但日常起居锦衣玉食,又有众多下人服侍;然而一年多前偷渡中土以后,为寻找荆裂穿州过省,路途颇苦,孤身一人更要时刻提防恶徒,很快就磨练出敏锐的警觉心,尤如家猫变成了野猫一样。——上次在成都被人跟踪而不能察觉,只因对方是武当派的「首蛇道」一流轻功好手。此刻在静夜里,那异声虽轻,虎玲兰还是辨出来:是人喉咙发出的声响。——而且一定是在极端痛苦中。虎玲兰高大的身子在床上跪起,将床边野太刀抄在手中。「什么事?」睡在同房的童静被她的举动惊醒,也抱着「静物左剑」坐起来。虎玲兰将袍子快快穿在身上,同时说:「东面有事。快去找飞虹先生。」她说完也不理会,赤着双足就从二楼的窗口跃出,往东边发出异声的黑暗处跑过去,留下童静在窗前焦急地看。虎玲兰奔跑时只用前脚掌着地,减少脚步发出的声响,左手提着刀鞘紧贴腰身,右手已然把着刀柄。她同时想起来:前面那发出声音的地方,正是县衙所在。——那个姓王的大官,会有危险吗?……虎玲兰飞快跑到县衙的西侧。那儿点着灯笼,映照一座细小的石屋,正是衙门旁的牢房。房外有两个保甲壮丁倒卧的身影。地上黑沉沉染了一团。虎玲兰取出一块布巾蒙住口鼻。敌人的毒药何等厉害,今早就见识过了,她不得不提防。虎玲兰尽量隐藏在黑暗之中——她没有忘记日间那些术王部众的机关暗器。这时却有一个身影,大摇大摆地在灯笼的光华下出现,正从石牢的正门走出来。那人全身上下都穿着黑色的夜行紧身服,从身体曲线一看就知是个女人——而且是个极诱人的女人。脸上蒙了黑色的面巾。只见黑衣女人走出牢房,后面腰间横挂着一柄很宽的长刀,左手提着一个仍在滴血的人头,正是那被囚禁在牢房的波龙术王弟子。——她来这里并非要袭击县衙,而竟是专程诛杀这失手被擒的同伙!虎玲兰又看见,黑衣女人腰间还挂着两个布囊,同样的湿淋淋。「出来吧。早听到你啦。」女人拉下黑面巾狞笑:「老娘要不是有这双贼耳朵,早在荆州时就不知道要给官府抓去斩多少个头了!」虎玲兰看对方身材修长,跟自己略有些相似,只是脸容肤色相反,在灯光下白得像绢帛。她想起日间薛九牛的形容,知道此人就是波龙术王座下那女头目。——荆裂趁着初次交战后不久、敌人惊魂未定时就去夜探对方阵营;可是对手也是一般想法,同时夜袭到来!霍瑶花抛去那个术王弟子的头颅,又解下腰间两个装着人头的布囊——正是另外两名逃逸的术王弟子。他们遇敌逃亡,又不回「清莲寺」领罪,霍瑶花受命在进县城前,先将躲在城郊的二人猎杀;接着才再进来处决这个被擒的弟子。——他们只要还呼吸一口气,即是对术王猊下的侮辱。虎玲兰瞧瞧地上被杀的两名保甲,身上都有极重手法的裂伤,创口非常可怕。霍瑶花则盯着虎玲兰手上的野太刀。她没想过世上竟有女人使用比她更长的刀。——单是这一点就不可原谅!霍瑶花黑色的身影猛晃踏前,右手已搭在腰后长