已经取得了老师、学生的证词,但现在想从当事人口中听到本人的说法。“那是因为什么打起来的呢?”“因为……我不记得了。下课的时候,七个人一起打我,我就躺在地上,用双手护住腹部和肋骨,用脚去蹬……”曹敬沉默了一会儿。他回忆起自己小时候的体验,这种跟狗爬一样的狼狈打架,他以前也经历过。他还记得自己在野蛮的群架中学会的东西,必须护住侧腹,绷紧肌肉,然后瞄准对方的小腹,或者面部……
“我也不知道,为什么他们老是打我,可能是我看上去不会反抗吧。”雷小越低声说,“我真的不想反击的。我以前都会打回去,但是自从我知道,我有点儿超能力后,我就不敢反击了,怕会出事……结果他们又来打我。午休时间把我约出去决斗,然后课间十分钟继续打……”曹敬从学生那边得到的说法和这个不太一样,据另一方当事人的说法,只是“普通的玩玩闹闹”。班主任和任课老师的说法也都差不多,他们给雷小越的评价是“成绩不算好,一般。不太惹事,但有的时候也有点儿皮”。在这个办公室里工作了一年多,曹敬接触的学生也不少。从工作角度上来说,他不得不注意到教育系统中存在的一些问题。教师队伍中,具备细腻观察能力和责任心的不算多数,当前对于教师教育成果的评判更多取决于升学成绩。据说明年要在市里试点小班化教育,现在一个班五十多号人,教师精力有限,没有办法关注到每一个个体。本身升学压力就大,当班主任更是一个体力活。哪怕是曹敬这样经受过师范学校训练的人,如果让他去管一整个班的五十几个学生,大概也会力不从心。而且雷小越的父母都是工人阶层,工作辛苦,经常加班,教育方式偏向简单粗暴,没有能力关注和干涉他的心理健康问题。这是一个无解的结,曹敬能看出问题所在,但他也没有解决的办法。“他们为什么欺负你呢?”“他们不敢欺负成绩好的,也不敢欺负会打架的、身高体壮的。所以他们就挑成绩又差,也不会跟他们一起混的人。”雷小越在黑暗中不快地解释道,“欺负成绩好的,他们会告诉老师。而成绩差的,哪怕告诉老师也没多大用。他们找我们要‘活动资金’,不给的话就约出去‘单挑’。单挑就是你一个单挑他们全部,要群殴就是他们群殴你一个。”雷小越活灵活现地模仿其他孩子的语气,曹敬笑了两声,空气里的气氛稍微变得轻松了一点儿。“不知道是因为被他们打多了,还是怎么的。后来连普通同学也不把我放在眼里,老是拿我开玩笑。在教室里打的时候这些人还会故意站在边上踹一脚,或者把我绊倒,然后踢几脚。也不重,但是会痛。”曹敬准备了一些问题,他觉得是时候问一个了:“你家里关系还好吗?”“一般吧,就那样。我妈老是唉声叹气,我爹喜欢喝酒,喝完了酒就喜欢打人。真不想回家。”雷小越说。“你爸妈知道你觉醒了的事么?”“不知道,可能今天早上,你们上门的时候才知道这件事。”雷小越叹了口气,“出事后我爹想把我揍一顿,他还以为我在学校里打架出事了。我把门反锁起来,晚饭都不敢出去,等他们睡了才敢出去找东西吃。”跟曹敬之前推测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