雾缭绕之中,数十块黑底金字的灵位供奉其上。
更引人注目的,是这些灵位的后面都摆放着一个透明的容器,外形和坛子相差不多。而其中浸泡着的,赫然是一个个完整的大脑。
这些都是顾家内破锁晋序,成功出仕的族人,在死后留给这个家族的遗馈。
在儒序门阀内部甚至还流传着一种说法,一个门阀的底蕴深厚与否,就取决于家族祠堂之中供奉的先人之脑有多少。
对于先人之脑,顾玺并不陌生。
在他还没有成为成都县县令之前,就曾经派人去绵州县的杨家争夺过对方先祖遗留的脑组织切片。
祭坛之前,站着一位高冠博带,衣着隆重的老人。
正是如今顾家的家主,顾玺的大伯,顾知微。
“玺儿,来给祖宗们上柱香吧。”
顾知微轻声开口,侧身让开主祭之位,将三柱长香递给顾玺。
顾玺神情肃穆,持香三拜九叩,在长香插入香炉中的瞬间,一股莫名的心悸在他心头翻涌。
那灵位后摆放的玻璃坛子中的淡绿色液体突然荡起阵阵涟漪,泛起一连串细密的气泡。数十颗先人之脑同时收缩抽动,像是在回应顾玺敬奉的香火。
一道道微缩投影显现而出,站在各自的灵位之前,看着跪在地上的顾玺,微笑点头。
站在一旁的顾知微看到这一幕,脸上露出淡淡笑意,和蔼道:“看来祖宗们对你的表现都很满意,起来吧。”
顾玺闻言又是恭敬一拜,做完之后方才缓缓起身。
顾家先人的投影也随之消散,坛中泛着的涟漪慢慢淡去,再次恢复平静。
“你上任成都县县令也有段时间了,感觉如何?”
顾知微摘下头顶的沉重礼冠,露出一头花白的头发,一边朝着祠堂外走去,一边向身边的顾玺轻声问道。
“举步维艰,如履薄冰。”
顾玺闻言露出一脸苦涩,也没有逞强遮掩,实话实说道:“原以为是捡了个大便宜,结果却是把一个烫手的山芋抓到了手里。丢不开也抓不稳,只能自己咬着牙忍着痛,苦苦坚持。”
“可如果不是这样,成都县县令的位置,又怎么可能落到我们顾家的手里?”
顾知微轻声道:“出仕只是我们儒序的第一步,你接下来要学的还有很多,寄人篱下、忍辱负重就是其中一堂必修课。”
“我是怕青城山不会给我机会,去把这堂课学完。”
顾玺低着头说道:“大伯,如今朝廷推行的新政已经完成了第一阶段,接下来恐怕会有更大的动作。那群道士不是蠢货,他们知道朝廷的目的是什么,暴起发难恐怕只是迟早的事情。”
“我现在的处境真的很难。”
顾玺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左边侧脸,此刻这里白皙平整,看不出半点异样。
但是就在不久前,青城山一个姓良的道序强行闯进成都县县衙,用一块雕版符篆将他的脸抽得青黑发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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