齐元没有想到的。
更没想到夜逸风会调动随行的暗卫,彻查此案。
即便是齐元从未因贫富而轻贱过人命的父母官也觉着陛下这次...是不是有点过于重视了。
“陛下,事关人命臣定严查,还陈家一个公道,陛下这些时日劳心劳力万不能有任何的差池。”齐元道。
夜逸风听得出齐元的话外音,从袖口掏出一纸供状,里面清晰的记录戎狄人是如何获取消息提前设伏截取药材的。
若不是他恰好救下,朔山那批药怕是要进了淳于朝信的手里。
“朔州有人给戎狄通风报信,意图害死朔州军?”齐元惊出了声。
月轻玉一把夺过供纸,细看起来,据戎狄人交代给他们传递的朔州人掌心有道疤。
“是陈生?”
“不一定,仅凭一道疤痕不能断定送信之人便是陈生。”
“可陈生死了,不是么?”月轻玉冷眸道。
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!
也是这样,身后之人才露出了马脚。
夜逸风望了一眼如风中之烛般的陈王氏,怜悯之情油然心生。
通敌,是死罪,会连累家人。
能让陈生不惧生死的是比死还要煎熬的活着。
陈王氏瘫痪在床,陈生就连最低等的工都做不了,因为中午要回来伺候陈王氏吃饭,换衣服,翻身,如厕。
最便宜的一身棉衣也要几十文,陈王氏统共就两身棉衣,拉一身就要换一身,不及时洗了就没穿的了。
这样的日子陈生过了二十九年,是出了名的孝子,也是出了名的穷户。
而立之年,他依旧娶不上媳妇,吃不饱饭。
一场性命的豪赌...
赌赢了,他许能过上几天好日子。
赌输了,大不了就是一死,死有时候也是一种解脱。
对于陈生来说,都是赢。
“她怎么样?”夜逸风望了一眼陈王氏问道。
当母亲的看到自己儿子的尸体,有几个能承受得住呢?
齐元道:“惊惧过度加之虚弱才导致的昏厥,也是可怜,已经喂下药了不多时便会醒来。”
“齐大人果然是个爱民如子的好官!”月轻玉这话是发自内心的,这种情况换了旁人定是泼水,针刺甲尖不择手段的让陈王氏醒过来,哪里敢让皇帝等着的?
齐元连称不敢,动作迅速的让人去翻陈王氏的居所。
值得陈生搭上性命的交易多半是为了银子,而他能藏匿的地点只有在家里。
陈家没什么摆设家当,陈王氏的枕头下压着二两的碎银子。
二两银子对于陈家来说,是笔巨款了。
夜逸风静坐在椅子上,衙役搜来的“赃款”紧握于心,一言不发。
没想到,他的子民,性命仅仅也就值二两银子。
愤怒、自责、耻辱...种种说不出的情绪充斥着他的胸腔,无处宣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