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松江到京华，几个小时的航行。</p>
周庭书休了年假便赶来，第一站便是泰禾那儿的老宅子，这里的人没想到他还会回来。</p>
接过行李，秀姨一时间悲伤起来，眼泪涌出，拉着周庭书进厅门，给他端茶递水，还像他小时候那样伺候着他，“你怎么突然想到回来了，也不打声招呼？”</p>
“这不是春节吗？”</p>
周庭书跟周存声，都是让人心疼的，尤其在秀姨这里。</p>
她是看着这两个孩子长大，周庭书虽然从小受尽宠爱，朋友却不多，一直算得上孤单，长大了却遇到这种事情。</p>
秀姨用被泪水浸泡的眼睛仔细端详他的脸，瘦了许多，褪去了几分温润气，到多了些冷冽，跟周存声更像了。</p>
“亏得你还想着回来，这院子好久没人回来了。”</p>
“怎么会？”周庭书刻意提起，“存声不回吗？”</p>
秀姨垂下眼帘，“他怕是再也不会回来这个家了……”</p>
“……怎么？”</p>
几分书生气在身上，周庭书便显得呆滞了些，秀姨就当他是真的单纯，诚恳地跟他聊起来，“……他的身世。”</p>
周庭书似乎真的不介意有人提起这个。</p>
还能笑得出来，不冷不淡的，“我之前听说他回来去医院看了爸爸，还以为他们和好了。”</p>
“他们是不会和好了。”</p>
这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事情。</p>
周庭书却看不出来。</p>
秀姨将这当成他太天真太傻所致，“他跟他爸爸，那是一辈子的仇了。”</p>
自从人都走后，秀姨便守着这座院子，谁来谁走，她都能看到。</p>
又下起了雪。</p>
堆积在院子里，这层白让这里看上去像是提前奔丧，并不那么吉利。</p>
这个时间段了，院内还没有任何新年的氛围，换作往年，早就有人去采买布置了起来。</p>
秀姨收回悲伤的心绪，“前些日子谈小姐来了，把一些存声小时候的东西带了回去。”</p>
跟周庭书说这些并不合适，跟他谈，不过是看在他并没有很介意的份上。</p>
周庭书眼神微不可察的一沉，很快又恢复，“是吗？都带走什么了？”</p>
“他小时候的东西其实并不多，衣服书什么的。”</p>
玩具周存声是没有的。</p>
那时要么玩秦柏廷送的，要么是周庭书不要的。</p>
可他最讨厌施舍，所以基本没玩过。</p>
秀姨说着又难过起来，“收拾东西的时候才发现，原来他小时候受了那么多的苦……不过好在现在……”</p>
察觉到说错了话，她慌忙改口，满含歉意地望着周庭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