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子身后跟着两个年轻力壮的汉子，膀大腰圆，油光满面。
赵进垂头不语，赵希立刻害怕的跑进了屋子。
赵岳回头诧异的看着眼前三人。
男子勾笑道，“还吃马肉呢？啧啧，有钱都还不知道还我们族长的米债？”
“什么米债？”
赵岳不太记得这些人了，脸色淡漠。
“听说你的傻病治好了，我本来还不信。嘿，”男子惊奇的笑道，“还真是像个正常人了。”
“不过呢，就算是你当了烽长，你爹欠的米债该还的还是要还！”
他抖了抖手中的纸条。
赵岳看了他爹一眼，见他低头沉默，便知这是真的。
“欠多少？”
“连本带利，两石米，还有你爹借的五两银子。”
闻言，赵进浑身一抖。
“赵武，俺只借了一两五十钱啊，怎么变成了五两？”
赵武冷笑：“俺的进老兄，你借田种地不够丰收的米债都有利息，难道借钱就没有利息？”
“可是只有两个月啊，怎么会这么高？你们当时说，半年后还就二两啊！”
“白纸黑字，签字画押，你难道想抵赖？”赵武讥讽道，“这还是看在你是族长的亲弟份上，给你抹了零头！”
赵进起气的浑身发抖，“你，你当时明明不是这么说的，你骗我…”
赵岳起身，顺了他爹一口气，“爹，他是谁？”
“你大伯家的管家。”
赵岳隐约记得，赵家是一个大家族，有几百户人口，这个族长好像是他的亲叔。
掌控族里乡亲的分配权利。
是个有钱的地主，当初征兵，家里必须要有一个人去。
他大伯有钱，就哄骗他爹去了。
回来的时候，物是人非，他爹老实巴交，没什么怨言。
从小到大，他只记得这个亲叔看不起他们一整家子。
“爹，借钱干什么了？”
赵进脸色痛苦，“你娘下葬的时候借的。”
赵岳沉默，前世他从记事起，也没有母亲。
“米债呢，怎么回事？”
“哎，”赵进悲哀道，“过去俺们种地都是自己的，可是女真骑兵隔三差五的来突袭，抢夺，俺们根本没有收成。
但赵族长所在的良田，有家兵保护，女真从来都不去那。所以，俺们就借田种地，每年会按要求上缴。”
赵岳点了点头，他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。
这一套组合拳下来，村民无地可种，朝廷无税收，逼得农民都去了地主家。
而秀才和有身份的地主家，是可以免税的。
但他们却压榨农民的劳动力，还要勾结女真来抢。
真是杀人又诛心，不留活路。
赵岳微微闭上眼睛，自嘲不已。
这就是封建制度下底层农民的悲哀，乱世中，更是命如草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