给楚执就够了。至于古有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——或许上一世的叛徒就是他也说不准。林安没兴趣探究。回了楚执的临时府邸,他将其中两道碎片交给楚执,又领了楚执的赏赐。临走之前,想起吴凡的恳求,在心中踟蹰许久。楚执问道:“徒儿可有心事?”他才回过神来,看着这张令他无比憎厌的面庞,等了许久,才将吴凡的事情道了出来。楚执道:“看你犹犹豫豫的,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。我记着了。”(三)喀则城北,降世营、大威营公墓偏僻处。战亡弟子已尽数入土,过几日宗盟的祭祀修士就要来这里主持安魂大阵。此刻的公墓处处漫溢着死人的寂静。从战亡修士全部入土到安魂大阵开启这段时间,允许亡魂在世间作最后的逗留。照例,这会儿是不会有人来到公墓的。天空中阴沉着云,雨水淤积的洼地在挥发湿气,阴森森的气息在墓地中流窜,无人的落寞与清冷无处不在。婉儿像幽魂一样来到这里。她走到云隐宗的公墓前,取出一个散着恶臭的陶制坛罐。双手举起坛罐,一摊污泥从里面倾泻而下,落在地上,摊成一大团。污泥自行流动起来,仿佛有无形地一只手伸入污泥之中在搅拌。渐渐的,污泥中央凸起一块儿,扭曲着,蠕动着,形成模糊的轮廓。无形的力量加之于污泥上,使轮廓渐渐清晰。少顷,竟呈现出一个面带哀色的人的面庞。“人不人,鬼不鬼的。”婉儿半蹲下来,看着这团污泥,“您这回可该高兴了。”污泥面庞张了张嘴,比往前要沙哑许多——“我死,云隐宗才能活。”“弟子们死了就死了,只要您还活着,云隐宗不就还活着?”污泥面庞微微一侧,目光投向这片墓地,投向不远处的墓碑,仿佛在看墓碑上的名字。“每一个弟子都是我的命。死一个我就要丢一条命。你说我是死一次好,还是死几百次得好?”“那我呢?”“我更舍不得让你死。”“我是行尸走肉,”婉儿道,“我生不如死。”“牺牲小我成就大我——你为云隐宗做过大贡献,后来人不会忘记。本宗复兴之后,也会好好补偿你。”“可惜啊,”婉儿冷笑道:“云隐宗也要死了。”她便将这两日打听的消息细细道了出来。污泥的面庞一阵扭曲,发出一声声愤怒而怨恨的低吼。
过了许久,污泥终于平静下来,说道:“他们会想起我为人族做了什么——”“培养几个叛族的院主和弟子,默许门人做魔角的买卖,”婉儿道,“还是——修炼邪功,到处收集美艳的炉鼎?”“你恨我……”污泥说道:“为什么不杀了我——现在轻而易举。”婉儿却不答话,抬头看了看云隐宗战亡弟子的墓碑。她轻轻念道:“此葬者云隐宗四百一十三位勇烈士……其与喀则攻战,于战场舍生忘死……为人族千秋万代,献之一切。其死无所恨无所憾,其生永垂不朽,其必流芳百世……”“真是好笑啊……舍生忘死、奋勇杀敌的人,竟然落得这么个下场。”又往下念到:“生为苦旅,我等还需负重前行,漫漫无尽;而汝,再不复苦矣——”“是啊,生为苦旅,漫漫无尽……漫漫无尽……”“而汝,再不复苦矣,”她说:“您不在人世以后,我该去恨谁呢?您不在人世之后,这人世间的苦旅岂不是就走到了尽